来源

天涯·莲蓬鬼话

作者

偌泠

整理

灵异故事书

#1.以眼还眼

在前面的故事里提过，我老妈与时俱进痴迷抖音，老太太能看会发，时不常就自信满满地上镜露个脸儿。最近这些宅得要长毛儿的日子里，我妈更是终日与抖音相伴，沉迷在各类视频节目里难以自拔。

昨天下午老太太看了一档名为“猫哥讲故事”的节目，我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个小故事，觉着有点儿意思，特意记录下来分享给楼里的诸位。

在此郑重感谢“猫哥”讲述的精彩故事，于焦虑无聊的宅家生活中为我提供了难得的写作素材。

故事说的是北京西直门内有一户普通人家，坐地户，老北京，祖孙三代同住在一个大四合院里。有一天晚上，这家的男人在自己家院儿里逮着一只黄鼠狼。他和老父亲合力用火钳子将黄鼠狼死死按在地上，然后招呼儿子去把烧蜂窝煤用的火筷子放炉子上烧红。

小儿子领命去了，不一会儿便将一根通红的火筷子递给他爸。男人接过火筷子来，猛地一下掼进了黄鼠狼的右眼。那黄鼠狼吃痛，发出一声刺穿耳膜的凄厉惨叫，奋然一挣，从老头子手下逃走了。

这件事过去几个月以后，就是春节了。男人的小儿子在胡同里放鞭炮，点燃了一根还没小拇指长的散鞭，却迟迟听不见动静。小男孩心下纳罕，刚把脸挺凑过去一看，炮仗就炸了。孩子的右眼晶状体被炸得支离破碎，永久失明了。

开春以后，男人在工厂里干活。电焊完成的铸件儿外头都包着一层业内人士称为“焊药”的高温外壳，工人需要手工敲去那层硬壳儿才算最终大功告成。要说这可是男人干了一辈子的熟练工种，可那天也不知怎么搞的，一刹那间的心不在焉，便有一块高温飞溅的焊药渣子不偏不倚，整好儿崩进了男人的右眼，将眼球儿整个儿都烫化了。

那一年的三伏天里，男人的老父亲，就是当初帮着他按黄鼠狼的老头儿，想给自行车换个车座子。拧螺丝的时候老头儿偷懒，没绕到车头去正向拧螺丝刀，而是蹲在车尾反手去拧螺丝。谁知那颗螺丝年头久了突然易扣飞出，老头儿不慎将螺丝刀杵进了自己的右眼，眼珠子和着黑紫色的鲜血流了一地，当场就瞎了。

不到一年的功夫，祖孙三代全瞎了一只右眼，这到底与那只被残虐刺瞎右眼的黄鼠狼有没有关系，全凭诸位看官您自个儿心里头评断了。

北京老话儿说，动物里有四道门，即黄鼠狼，蛇，刺猬和狐狸。这四种动物都是具有大灵性的，切记去招惹伤害，更不能毁坏它们性命。您要真赶上个有修行的，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作出大业障来了。

至于那些低灵性的动物，至少也要做到不去主动伤害，就好比佛法里定义的“三净肉”，不见杀，不闻杀，不因我而杀。要求全世界人慈悲为怀不吃肉那不现实，但不与众生结怨，委实不失为一条明哲保身的上上之策。

联想到最近在朋友圈里刷屏的新闻，多地有人打着防控疫情的旗号扑杀宠物，或焚烧或深埋，触目惊心，惨不忍睹。与人为善不为全善，慈悲仁爱，与众生和谐共处才是十全十美的至善之人。

宠物的命也是命，无凭无据间肆意痛下杀手，如此残忍下作岂能防疫？怕是有违天和连人类所剩无几的些许福德也都造干净了。

非常时期，还请三思而后行吧………

#2.义冢奇谈

今天跟我的朋友道山闲聊时，他给我讲了一个大清国康熙年间的老故事，还别说，我觉着这故事特别切合眼下实际，遂特意记录下来分享给大家。什么？您们说我这朋友道山博古通今？NoNoNo，大家伙儿误会了，他也是从微博上看来的。

话说雍正年间有个姓廖的农夫，为人正直善良古道热肠，在四里八乡都很有威望。有一天他在村中发起了一项募捐，想要为客死本地无亲无故的尸骨修建一处义冢。

说干就干，姓廖的农夫不辞辛苦四处奔忙，挨家挨户上门劝说募捐。村民们大多钦敬他的人品威信，纷纷慷慨解囊，响应者众。在村人们的共同努力下，没多久就建好了义冢。

光阴辗转，白云苍狗，后面三十来年，陆陆续续有一百多具倒毙路边无人认领的尸体被安葬在村中的义冢里，免去了爆尸街头风吹日晒之厄。大家都说那个姓廖的农夫是积了大德的至善之人，一定会得好报的。

有一日深夜，姓廖的农夫梦见自家门外黑压压站着一大群看不清面目的人，这些人仿佛漂浮在地上，阴森恐怖，形迹可疑。农夫大骇，仓惶间正想关门闭户呢，人影里步出一人，对他深深一揖，朗声说道：

“先生莫怕，我等皆为三十年来葬身义冢的客死之鬼，此番前来，只为报恩，绝无害人之意。”

姓廖的农夫闻言甚感宽慰，未及开言又听那亡魂说道：“吾等得知不日将有一批疫鬼前来此地作乱，烦请先生焚烧十面战旗和一百五十把银箔纸糊就的大刀，我等自当与疫鬼殊死一战，以报乡亲们建义冢殮尸骨的大恩！”

农夫醒来后忆及梦里情形，深感其中必有文章。他出门一打听，果然邻近的村落似有时疫发生。他赶紧依照梦中亡魂所托，依数焚化了那些东西。

数日后，农夫的村子依然爆发了瘟疫，村民病死无数，连廖姓村民自己也未能幸免，歿于那场时疫之中。他的亡魂飘荡到地府，遇见了曾经托梦于他的那些义冢亡魂。廖姓农夫大为光火，破口大骂，斥责他们言而无信，自己已将战旗大刀送去，他们依旧见死不救。

义冢鬼魂大呼冤枉，齐齐跪地告饶说：“先生烧来那些战旗大刀后，地府忽然来了判官，说这批物资须由他们统一接收和分配，故而我等赤手空拳，无法作战啊！”

难怪前人告诫我们要以史为鉴，因为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多少今古奇观一脉相承，几千年来换汤不换药，新瓶装老酒。

贪政猛于疫。一场时疫来袭，竟照妖镜般照出一幕令国人瞠目结舌的官场现形记，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尽数现了原形，一派群魔乱舞，人间哗然，大开眼界。

#3.圣公山人奇遇记

想我混迹鬼话多年，见识过的能人异士不在少数。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大隐于市的奇人向我提供素材。每念及此，我都难以抑制地沾沾自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咱们今天要讲的这位奇人名号圣公山人，齐鲁人士。早年间圣公山人读博士时，有一夜梦见在老家一处名山上攀登游览，来到山顶处时，眼前突现一片花田，田间遍植各色各式的月季花，馨香沁人，赏心悦目。

花田旁边有个简陋的小茅棚，圣公山人走进去一瞧，里面竟是他的一位本家亲戚。那人见了他颇有些喜出望外的样子，热情地招呼圣公山人说：“二叔您怎么来到此间了？快进来喝茶啊！”言语间神色坦然，只见欣喜愉悦。

圣公山人惊异地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啊？”本家亲戚应道：“是啊二叔，我现在管这一片花地。”第二天圣公山人跟老家的父亲通电话，父亲在不知他做梦的前提下告知，那个本家亲戚前天去世了。圣公山人闻言如遭雷殛，许久回不过神儿来，那份震惊与意外至今记忆犹深。

梦中本家种花的那座山叫做圣公山，圣公山人的雅号也是由此山而来。

后来圣公山人毕业工作，有一夜忽梦自己工作的地点环境全都改变了，而他依旧轻车熟路按部就班地工作着。后来圣公山人被调到单位新建的分校工作，才进校门他便惊呆了，那里分明就是他曾梦见过的工作地点，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当初圣公山人做那个梦时，分院恐怕连设计图纸都尚未出炉，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有段时间圣公山人总梦见家乡有座山，山底下有座庙，庙里香火萦绕，香客络绎不绝。可现实中那里却是没有庙的。直到几年以后圣公山人回乡探亲，发现梦中的山脚下竟真的建了一座庙，香客往来的景象更与他梦中别无二致。

还有一次，圣公山人梦见一处好景致，但见一座桥下芳草鲜美，野花盛开，路边有三五柴鸡闲走觅食，再转过去便是一段木头修筑的上山台阶，别具一番清幽风雅的田园野趣。来源灵异故事书。做完这梦没过几天，圣公山人随单位去连云港将军崖考察，眼前景象皆如梦中所出，惊得圣公山人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亦难辨眼前是真是幻了。

类似的预知梦圣公山人还做过很多，他说自己身上还有不少难以言说的未解之事，恐怕都得益于自己七八岁时的一番奇遇。

那时圣公山人的父亲父亲给生产队放羊，手底下管着大概四五十只羊。有一年，父亲病了整整一冬，圣公山人也就替他父亲放了一季的羊。

他每天一早将羊群赶到一座叫鏊子山的山沟去吃草。山沟里有一座看山人住的小石屋，早已荒废多年，无人居住。圣公山人经常把羊赶进山沟后，就跑去石头房子里玩上一小会儿。

有一天，他又去石屋玩耍时，发现邻村一位老人竟住进了石头房子，屋中还添置了床铺锅碗一应家什，俨然居家过起了日子。圣公山人与那位老人彼此相识，由于圣公山人的父亲热情好客，老人早年间曾在他们家吃过好几次饭。

此后连续几天，圣公山人每天放羊时都去石屋找老人玩儿。他每次去，老人都教他一些小把戏，还以一种很特别的手法给他按摩头部，说是经他按过以后能不得头风病。

如此又过了几天，圣公山人再去找老人时，突然发现人去屋空，痕迹全无，就仿佛老人从始至终就没来过一般。那天晚上回到家里，圣公山人迫不及待与父母言及此事，谁知他们一听就说他胡闹。

圣公山人的父亲说那个老人名唤尤怀奇（年代久远，不晓得是不是这三个字），早先是个道士，都已经死了好些年了。自此以后，圣公山人的母亲再也不肯让他去那个山沟放羊了，他也再未见过那个神奇的老者。

后来圣公山人发现，他的记忆力竟变得出乎意料地好。一双眼睛就像摄像机的镜头，一页页书只要他看过一遍，就统统像是拍了照片，牢牢地存储在了脑子里，真正从技术层面上实现了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那时因为经常请假替父亲放羊，圣公山人缺勤很多，但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后来上初中、高中、考大学，几乎都如玩儿一般没怎么费过劲，简直成为他们那一带的传奇人物，如此一路过关斩将金榜题名地读完了博士。

可惜这过目不忘的神力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消失了。圣公山人现在记东西几乎旋踵即忘，再不复当年一目十行见字入心的奇绝与风光。据他自己分析，或许是由于结婚生子过起了人间烟火气的小日子，当年老人赠予的那点仙气也便泯然于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中了。

听圣公山人讲完这番奇遇，我瞬间联想起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的虚竹巧遇无崖子一节来。小和尚虚竹误打误撞邂逅举世无双的落魄大师无崖子，竟得其一生内力真传，就此无敌走天下，皆因了“无心”二字。

这世间许多美好的机缘全在不期而遇间。无论当年圣公山人父亲救助老人的一饭之恩，还是他幼时放羊误入石屋得遇老人的同室之谊，都不是有所安排，刻意为之，看似巧合，实则命定。若一心筹谋安排，生出过多期许与奢求，即使大费周章按图索骥，也必是寻隐者不遇，白忙一场了。

#4.善终

宅在家中无事做，我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扫除，一举清楚好几个卫生死角，着实大快人心，成就感满满。

见我出来进去忙活得四脚朝天，我妈在一边不咸不淡地来一句：“你呀，天生的劳碌命，没福气。”就着这话茬儿，她倒想起自己老同事的表妹晟媛来了，算起来晟媛早都没了十多年了。

晟媛曾经是少年宫图书馆的一名馆员，人长得非常漂亮，绝对是那种走大街上一眼就能被人看到的出挑。而且心地纯良，脾气又好，所有亲戚同事归了包堆儿，就没一个人说得出晟媛的不是来。

有一年，晟媛通过工作关系认识了一位区委领导，领导四十刚过，仕途一片大好，真正是未来可期。只是这领导丧偶多年，独自带着个五岁的小男孩过活。虽然热心给做媒介绍的不少，可他始终没有遇见合意的人。

一次偶然的机缘，领导发现儿子特别喜欢少年宫举办的“周末阅读沙龙”，一来二去通过参加这个活动孩子认识了不少字，回到家里还总跟他提起辅导员老师。好奇心驱使之下，领导拨冗陪儿子参加了一次活动，当即对晟媛一见钟情，展开了强大的追求攻势。

半年以后，晟媛与区委领导喜结良缘。婚后他们过得温馨幸福，俨然就是血浓于水的三口之家。领导对晟媛宠爱有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冻着，家务活一点不用她动手，只让她辅导陪伴儿子学习。

大家伙都对晟媛艳羡不已，觉得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也是这辈子好人得了好报，嫁到这么个好人家，下半辈子都算是落停没急着了。

婚后两年多的时候，晟媛正计划着孕育一个自己的孩子呢。忽然有一天她早早起床洒扫庭除，洗洗涮刷，把家中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净又整洁。紧接着又下厨大显身手，为全家做了一顿丰盛可口的佳肴。领导起床一看大感意外，还开玩笑说：“一大清早吃得这么隆重，有好事儿啊？”

晟媛浅笑着说：“让你们爷俩尝尝我的手艺，以后想忘了我都难！”领导听了这话心里一别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吃了饭晟媛就出门找同学玩去了，两个闺蜜在商场里边聊边逛，非常开心。同学试戴了一个足金红玛瑙吊坠的项链，正准备摘下来时，晟媛竟将吊坠买下来送给了她。

同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问她：“晟媛，你不过啦！？”晟媛还是浅笑着说：“我留这么些钱也没处花去呀，给你留个纪念，纪念咱俩的革命友谊！”吓得那个女同学赶紧“呸呸呸”地啐了好几口，叫她别胡说八道了。

那天下午与同学分开后，晟媛在离家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发生了车祸，一个新手司机误将油门当了刹车，将晟媛当场撞死。

事后晟媛的妈妈很久缓不过劲儿来，猝不及防痛失爱女，让她精神几近崩溃。多亏领导和儿子不离不弃，接了晟媛父母一起生活，才渐渐抚平他们痛彻心扉的伤痛，重新鼓起勇气继续生活。

听完这故事我很诧异地问我妈：“您老不会觉得晟媛有福吧？”我妈白了我一眼，说：“活着时享够了福，到死了没受罪，这还不叫有福？像你姥姥家胡同里的贾和尚，那才作呢！”

这贾和尚说起来我还有点儿印象呢，小时候我姥姥家胡同里有个孤老头子，常年困居病塌孤苦伶仃。四五岁时我曾跟着胡同里一伙熊孩子去他家探险找刺激，刚一进门就险些被熏天的臭气给呛一个跟头。

黑灯瞎火里依稀窥见一张皮包骨头的脸歪在枕头上，身上盖着一幅看不清颜色的脏被子。床前头一张小炕桌上爬满了蠕动的白蛆。那人就是贾和尚。

听我姥姥说贾和尚得有一百多岁了，正经是老成精了。他早年间曾在戒台寺受戒出家，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解放后突然还俗了，一直住在我姥姥家那条胡同里，一辈子穷困潦倒没有个稳定的职业，做尽了偷鸡摸狗顺手牵羊的下作勾当。

快六十岁时，贾和尚祸害了一个拾荒的盲流妇女，后来那女人就留下来跟着他过了。两人生了个儿子，是傻子，没等养大就夭折了。那个盲流女人后来不知生了什么病，人变得越来越瘦，等瘦成一副蒙了薄皮的骨头架子时，也死了。

贾和尚一个人又活了很久很久，姥姥说他卧床的年头都超过十年了，可就是一口气迟迟咽不下去，活受罪。听说北京市政府每个月给百岁老人补贴两百块钱，居委会主任直接就截胡了不给贾和尚。饶是这样很多年，贾和尚才死的。

老话里骂人常说不得好死，所谓好死其实就是善终，亦即尽享天伦之后得以不受罪，体体面面地无疾而终。人活一辈子想落个善终着实不容易，那需要非常深厚的福报与阴德，能把长寿和不遭罪这两样儿占全乎的，绝对寥寥无几。

晟媛与贾和尚无疑都不是善终，若论两个人谁更有福，恐怕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要让我选的话，我还真宁愿选晟媛。虽然逗留人世间的年头短了点儿，可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两手空空地来，清清白白地去，用短短几十年光阴活出个体面样儿来，足胜过苟延残喘万人嫌地沦为行尸走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5.先人的照拂

今天接着讲一讲圣公山人亲身经历的故事。他的老家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北方四合院，有一年父亲生病住院了，圣公山人就和哥哥一起给弟弟操办了婚事，新房就设在那处院落的堂屋里。

婚礼前一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多，兄弟俩忙完各种琐事在西屋准备休息，哥哥正靠在床头上与圣公山人说着话呢，突然面色苍白，双眼呆滞，一动不动地僵住了。圣工山人见状，还以为他累了，就招呼哥哥躺平了好好睡。哪只哥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把拉起圣公山人，急急忙忙冲出西屋，爬上了南屋的房顶。

夜色晴朗，苍星如斗。在屋顶坐定以后，哥哥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对圣公山人说道：“刚才半睡半醒之间，我看见西屋里乌泱泱坐满了人，心念一动，我就知道那都是咱家的先人。有一位咱们该叫他表大爷的老人说，办喜事也不上坟知会祖宗一声，这是眼里没先人了！明天这喜事咱们必不能叫他们顺顺利利地办成。”这时候圣公山人的爷爷站起来开腔了，哥哥并没见过爷爷，可奇怪的是他心里清楚明白地知道那就是去世多年的爷爷。爷爷朗声说道：“大人病了不在家，俩孩子忙里忙外地操心办婚事，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咱们都是一个血脉的至亲，还请各位多多包涵。我可把话说头里，明天办喜事谁要是闹出了幺蛾子，那可别怪我翻脸。有我那俩孙子镇着，你们也兴不起风浪来！”

看到这里圣公山人的哥哥失声惊叫了一下，说时迟那是快，一屋子的“人”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哥哥随即正色叮嘱道：“明天不管发生什么怪事，咱都得冷静地忍耐。你也别告诉咱妈和你姐，省得她们妇道人家大惊小怪地慎得慌。”

第二天弟弟的婚礼顺利举行，从始至终隆重又喜庆，并无任何异事发生。圣公山人的哥哥是位理工博士，从不信任何鬼神之说。此番玄异惊悚的亲身经历稍许震荡了他一以贯之的科世界观。可惜后来他依旧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世间有鬼神。

现在想想圣公山人爷爷的一番话，自己家里出了一文一理两个博士，委实是荣耀又自豪。敢情这鬼也惧怕忌惮有文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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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圣公山人的母亲去世了，灵堂也设在老家院落的堂屋里。亲身参加过山东丧仪的我在这点上还是略有发言权的，从停灵到火化，再到最后入土下葬，都有着一整套非常严格缜密的步骤与程序，家族务必要全员参与，全情投入。

起初我觉得如此大费周章未免有些表演性质的形式主义，但老公家族一位长辈对我说，普通人一辈子万众瞩目的时刻就只有两次，一次是婚礼，一次是葬礼。所以出于对逝者的尊重与哀思，该有的仪式感必须都要有。长辈的话让我陷入沉思，终至于情动于中地参与了那次盛大的丧仪。

圣公山人母亲火化的前一天晚上，忙完了白日里迎来送往的诸般事宜，圣公山人去西屋小憩，哥哥姐姐留在堂屋守灵。他才歪在床上一扭头，就看见母亲从堂屋走出，一路来到自己跟前，形容姿态都一如生前。

母亲径直走到圣公山人床前，无比慈爱地凝视他良久，继而双手仿佛拿着什么无形的东西，朝圣公山人做出盖被子的动作。圣公山人马上就明白了母亲是看他没盖东西就睡倒在床上，担心他着凉。与此同时，感觉到一种直入心脾的阴寒瞬间包围了自己，他心中一惊，便醒来了。

刚才的梦境让圣公山人感慨又伤怀，他信步走到院子里，却见哥哥正慌慌张张从堂屋里跑出，一见他就说：“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看见咱娘从堂屋里出去，走到西屋你床前，伸出两手像要掐你似的。一急，我就醒了！”

圣公山人这才知晓原来哥哥同时与自己做了相同的梦，只不过视角不同。在哥哥的角度看起来，母亲那伸着双手给自己盖被子的动作，便似乎是要掐他脖子的样子了。

我问过圣公山人，作为一名高学历科研工作者，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圣公山人回答说他不是相信，是坚信。可至于鬼究竟是个啥，恐怕没人能够条分缕析精准透彻地解释清楚，所能肯定者，唯鬼魂是一种精神意识的存在与延续，承载着逝者生生世世的情感和记忆。

就像前面有个关于祖先的故事里讲的，哪怕我们与先祖未曾谋面，有一种来自血缘的隐形纽带是无法割裂的。死亡可以阻断隔绝物质世界中的一切，但亲情与爱会代代传承，生生不息。

#6.仙女留不住

今天来和大家聊聊“童子命”的话题。经常逛天涯鬼话版的朋友想必对这个话题都不陌生，所谓的“童子命”，传说就是天上的仙童犯了错误，被贬到人间受罪打酱油的。他们本不属于人间，所以寿命都不会太长，通常活不到成年便会驾鹤西游，回归天界了。

今年过年送婆婆回山东，由于担心北京会交通管制，所以我和老公只匆忙停留了一晚。当天吃过晚饭有个婶子去我婆婆家“顶风串门”，一番东拉西扯间，我听来了一个关于“童子命”的小故事。

婆婆娘家的村子里有一户姓张的人家，夫妇俩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靠种地过活。他们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据说当年二妮儿一出生时，就惊艳了半条街筒子。那是一个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的白胖婴儿，活脱脱就是从年画上跑下来的。

乡亲们都说这二妮儿大有来头，多半是从天上下来的。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大家简直有些怀疑这二妮儿到底是不是老张亲生的了，那孩子聪敏伶俐，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子灵气劲儿，长得就像商场里卖的洋娃娃般怜人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二妮身体羸弱，医院跑。

一来二去地，就有乡亲街坊们给二妮儿她娘献言献策了，说得赶紧这个看事的看看，妮儿别真是个童子命啊。老张夫妇依言而行，请来先生一推二妮儿的八字，果不其然，还真是天上贬下来的小童子。听那先生说，老张家二妮儿是掌管百花之神的侍女。

老张夫妇自然恳请先生给想想办法，在收了一笔天价“咨询费”后，看事先生帮二妮儿送了个替身，之后郑重告诫老张夫妇说：“你家这妮儿注定在人间留不长的，要想保着她多活些年头，可切记不能让她结婚，连有那种事儿都不中！”

于是老张夫妇一路严防死守，盯着二妮儿长到了三十几岁，她几乎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碰过一下。据说长大以后的二妮儿成了方圆几十里地闻名的大美人，要个儿有个的儿要样儿有样儿，要学历有学历，要本事有本事。可乡亲们都知道她是“童子命”的事儿，所以也没人来给她提亲找婆婆家。

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二妮儿有一次去同事家里玩，竟跟同事的哥哥，一名当地的公务员干部一见钟情了！二妮儿爹妈一听就炸了，劈头盖脸骂了闺女一顿，还跑去同事哥哥家里大闹一场，搞得人家莫名其妙，不明就里。

没过多久就是春节了，二妮儿陪她娘包饺子时，突然没头没脑说了句：“快到点了。”她娘听了挺纳闷的，顺嘴问了句：“啥？啥要到点了？”二妮儿应了句：“你锅里蒸的馒头。”

转过年来到了大年初二，二妮儿一大清早起来收拾停当，从头到脚穿了全身的新衣裳，打扮得清爽精致，宛如天人。她娘赶着着追到大门口问二妮儿：“大年下的你跑哪儿去？”二妮儿脚底下没停，边走边说：“娘，俺今儿个单位里值班，快到点了”，一行说着一行就走出了家门。

老张媳妇听到那声“快到点了”，也不知怎么心里头就突突突地跳开了，右眼跟着劲儿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事。不知不觉间她下意识走进二妮儿的房间，还没站稳脚呢就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墙面上钉的一张二妮儿的半身相框不知为何松了钉，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结果那天直到夜里也没见二妮儿回家，老张夫妇俩预感着不好，叫小儿子去二妮儿单位上找，发现单位大门紧闭早没了人影儿，门房大爷说初五之前单位压根儿就不安排值班。

这下可是急毁了老张夫妇俩，二老一宿没合上眼，就等着天亮派出所上班了去报案找闺女呢。谁知一大早警察不请自来，找上门了。原来二妮儿那天跟心仪的公务员恋人去市里一家旅馆开房去了，两人情投意合得偿所愿后，二妮儿去卫生间洗澡时，不想热水器老化漏电发生意外，二妮儿触电当场身亡。

可怜老张夫妇提心吊胆看护着闺女三十多年，到底前功尽弃，全毁在了一个“情”字上，也足可见“天命”二字远非寻常人力所能左右和干预的。

想来二妮儿“”刑满”归天，再回看下界受罚的几十年日子，该是不悔下来走这一趟的吧。此生虽短，承双亲呵护，得良人所爱，在未曾老去之时戛然而止，来去匆匆，人间值得。

#7.度

前几天跟一位朋友聊天，说起这世间众生万物，最难拿捏把握的就是一个“度”字。多少能人高手，要本事有本事，要能力有能力，折就折在过度上头了。精准把握好人生的“度”着实不容易，差之一豪欠火候，过犹不及招灾祸。

我初中同学的妈妈在铁路系统工作，她有个女同事姓秦。小秦非常灵光精干，业务能力中等偏上，但情商奇高，能把人心耍弄于股掌之间，玩儿得溜溜的，八面玲珑在单位里很吃得开。这小秦还是系统内出了名的不吃亏，用老北京话说就是“鸡贼拔尖儿”，有好事儿绝不能落下她，事事要强，处处争先。

小秦的爷们是列车员，一出去跑车短则一星期，长则一个月，常年不着家。有一年冬天，刚过正月十五，小秦的丈夫就去南方跑车了，儿子上大学住校，只留下她一人独守在车站的职工宿舍里。到了夜里小秦半梦半醒间，隐约感觉到家里有人。

进贼了！小秦从枕头底下摸出手电筒，悄么声儿地走出卧室一瞧，还真有个人正猫着腰翻她家客厅里的五斗柜抽屉呢！小秦冷不丁拧亮手电筒一照，那人仓皇之间转过身来，小秦认出来是车站门房老戴的独生儿子小戴，去年才去上海念大学的。

小秦就那么拿手电筒照着小戴，也不言语。小戴愣怔了一会儿，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小秦说：“秦姨，我对不住您，做出这种没脸的事儿。我爸，我爸他得了重度尿毒症，为了供我上学他愣是没告诉我，也没去治。他要再不做透析命就没了秦姨！我就我爸这么一个亲人了，我，我是真没办法啊秦姨！！”

小秦知道门房老戴的媳妇死得早，他一个人把小戴拉扯大着实不容易。可一想起去年小戴金榜题名时，老戴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气劲儿小秦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恨得牙根儿痒痒。因为什么呢？小秦的儿子去年也高考，却名落孙山只上了一所不知名的专科大学。

一念及此，小秦堆起满脸笑容，对小戴说：“饿了吧？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家里就五千块钱现金了，回头你吃完了全拿走，救命要紧。”小戴闻言趴在地上不停磕头，哭着说：“谢谢秦姨救命之恩，我开学就去做家教赚钱，一定分文不少地把钱还给您！”小秦没瞅他，扭身进厨房炸元宵去了。

小戴可能是真饿了，一大盘金灿灿的炸元宵刚放到桌上，他便迫不及待地夹起来往嘴里送。奈何刚炸出来的元宵极烫口，小戴吹了好半天才吃进去一个。小秦似乎看穿小戴做贼心虚，巴不得赶紧吃完拿钱跑路。她体贴地端来一大碗凉白开，让小戴把烫元宵沾凉了再吃。

这招儿还真挺奏效，没一会儿功夫小戴就吃光了满满一大盘炸元宵。小秦把家里所有的现钱还有金银细软都拿给了小戴，小戴闪着泪花儿，千恩万谢地走了。

还没走出二里地呢，小戴就一头栽倒在路边，死了。悄悄尾随其后的小秦见他倒下，反身就奔派出所报了案。警察赶到现场时小戴早已死透了，人赃俱获没说的。据说当时办案的片警都很佩服小秦一个女人家竟能如此冷静，临场想出给犯罪分子吃烫元宵，那元宵沾了冷水表面冷却了，芯儿里还是火烫的呀！可怜小戴就这样被活活烫烂了肚肠，至死都背着做贼的恶名。

小戴死了没两个月，老戴也因尿毒症恶化去世了。当时车站里议论纷纷，大家伙儿都觉得小秦未免太毒了，小戴为了救父一时糊涂，终究罪不至死。小秦施此毒计赶尽杀绝，相当于一下要了他们爷俩两条人命，造孽啊！倒是小秦满不在乎，逢人就说老戴一个看大门的，能养出多体面的儿子来？就算耍小聪明考上了大学，也终究脱不了做贼。

后来年头久了，这件陈年旧事便逐渐被人们淡忘了。小秦在车站做的顺风顺水，一路干到了负责审批车皮计划的副主任。在计划经济时代，这个位置可是大大的肥差啊！去她家送礼纳贡的货主们络绎不绝踏破了门槛，小秦俨然成了说一不二前途无限的女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儿子结婚多年一直未能生育，小两医院，托关系找门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在结婚第八年上生下个大胖小子。

这下可把小秦两口子美坏了。尤其小秦，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圆满无憾了，可着整个儿车站里找找，谁能有她过的幸福美满，风光得意？想想自己拔了一辈子尖儿，老了老了也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人生大赢家。

小秦退休前一个月，有位货主送她一个价格不菲的高档红木衣柜。小秦跟老伴都特别喜欢，将衣柜摆在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怎么看怎么体面。小秦也不知听谁说的，用煤油擦拭红木家具能起到保护和润滑的作用。于是有天一大早，她早早起床用煤油把红木衣柜里里外外擦了个遍，紧接着就去单位上班了。

小秦的爱人那时候已经退休了，在家带小孙子。这爷俩起床没事干，就玩儿起了躲猫猫。小孙子不到两岁，正是能走能跑闲不住的时候。轮到他藏时，孩子偏巧儿就藏进了那个红木衣柜里。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