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以爱为名的故事，在晚风拂过的衣领散着香，成为记忆，成为忠诚，成为希望和勇气。

倘若有一天，你木然失去，大可不必如同河流沉默着永恒悲伤，你知道的，我们本来就是带着禁忌和枷锁在相拥。

难道不是吗？

从桥头沿着主街走，穿过几个街道，繁华的灯火气息渐渐变淡，我们最后走进一条冗长的巷子，漆黑的夜里仅有的一盏路灯显得单薄，昏黄而暗淡。他走在前面掏出钥匙，在一扇铁门前停住，生锈的铁门上贴着各路小广告，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喷漆喷满整扇门。

楼道里靠墙停着破旧的自行车，一盏残灯在楼下的车辆突兀鸣笛之后就会亮起。

这是一件狭小的单间，墙壁是不久前翻新过的，大概材料太过劣质，依旧有些裂痕，像是凌乱的筋脉。仅有的一扇窗上放着两盆植物，一盆熊童子，一盆薄荷。墙角放了一张单人床，床上堆着七七八八的衣物，毫无装饰的房间显得空荡，仅有的装饰无非是墙上几张科比的海报。据他说是用来遮住太大的裂缝的。

他从一堆衣物里抽出一件白衬衣，递给我让我把身上衣服换掉。

等我换上之后出来，他已坐在床头抽烟，时不时在昨夜吃过的泡面碗里弹弹烟灰。床上的那一堆衣物已经消失了，很明显是在我进去换衣服的空暇里，他迅速地把衣服给整理了。

“这么晚了，估计你赶回学校，宿管阿姨也关门了，今晚就和我挤挤吧。”他把身上的领带扯下来，脱了衬衣。

最初认识学长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么亲密，就连当初的好感也就像是一种冲动的体验，短暂而不足够真切。

我洗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问他有没有吹风机。他说，没有，随便倒腾一下就干了。奔波了一天的我疲软地躺在他床上，想着可以好好睡一觉，他却像提着兔子一般把我拽起来。

“湿头发就去睡觉会头疼的，明早起来头发该成鸡窝了。”话说完，他扔给我一条干毛巾，让我搌干头发。

我并没有听进去，想倒头就睡，可是再次被他拽起来。

“你是有多懒？”他把毛巾抢过去，坐在我背后，帮我把毛巾包在头上，擦拭着头发。

“自己待会去窗户那站会儿，等完全干了再睡觉。”他一边说，一边捡了几件衣服准备去洗澡。

我站在窗边，眼前的那一盆薄荷，凑近就可以闻到清冽的薄荷香。

巷子里昏黄的灯下偶尔有人低着头盯着手机走过，影子被缩短又被拉长，直到消失在转角处。

……

不知何时，我已经倒头睡下，小脑袋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发出均匀而舒缓的呼吸。

他尽可能轻地坐在床沿，准备入睡，可依然把我惊醒。我只迷糊地听到他轻声说：“往里面挪挪。”

我往里翻了个身，给他腾出足够大的睡觉空间。

我侧身面对着墙壁，他就在我背后缓缓躺下，关上灯。

“睡了？”他问我。

“额……还没有呢……”我迷迷糊糊地回应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进梦乡。

一只温热而粗壮的手，绕过我的臂弯把我温柔地搂住，我陡然清醒，心里一惊。

我闻到刚洗完澡出来的他身上有迷迭香的味道，他沉稳而温柔地搂住我，可我却仿佛被洪水猛兽钳制一般，肢体丝毫不敢动弹，就连呼吸都变得迟钝。

“学长......”我想要说什么，可却没有任何的语言组织起来。

“这几年活得好累，最初有激情和梦，有精力去拼。可是后来发现爱而不得，心有不甘，到如今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爱什么求什么，只是用机械动作重复着生活。”他把头凑近我，埋进我的长发，以至于让我觉得那磁性而平稳的声音是从枕头里传出来的。

“你比我好，至少你爱过，遇到了秦桤这样的好女孩，对爱有过体验，而我对于爱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闭着眼睛和他说话，将最真的话都留在了那个深夜。

他轻轻抚摸我的手臂，极其轻盈地抚摸我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时的他，像一个渴望爱的孩子。

“子鱼，我问你，如果一切都还来得及，你愿意尝试一次吗？”说完这句话，他握住我的手，此时我的手心满是汗。

我没有回答，那一刻寂静得可怕，我清晰地可以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也可以感觉到他身体散发的温度。

“秦桤知道我们见面吗？”那一刻我冷静得像深谷里的湖水。

他不说话。

“你知道秦桤是我的好姐妹吗？”

他终究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他猛地翻身，压在我的身上，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他的左手柔情地插入我的发梢间。他像一只发情的麋鹿，粗犷野蛮但却迷人。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捅破那层纸有了开始，事情都会比我们想象的来得更明目张胆。

他厚实的手掌抚摸着我每一寸皮肤，从耳根到嘴唇，再到瘦削的腰身。

我没有拒绝，我没有力气拒绝。

他让我卑微，低到了尘埃里。

那个慌张的夜晚，我感受到了坚实可触摸却受人唾骂的幸福感。

当他进入的那一刻，疼痛感使得一切都静止了，空气凝固了，薄荷香气凝固了，他肌肉上的汗珠凝固了。汗水使我的头发贴在了额头上，他温柔地帮我把头发撩起，我看到了他深邃眼神里充满怜悯、充满爱意以及用蛮力想占有我的怒气。

我知道我没有力气离开，即便我深知莽撞的爱意会让彼此伤害。

他用光所有的力气，在满足感中瘫软地趴在我的身上，我可以感受到他活跃的心跳。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和他健壮的背，就像一位母亲抚摸躺在自己身上的婴儿一样。

“对不起。”他喘息着说。

我侧过身，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只见窗外的灯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照在他健硕的肌肉上，和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

清晨，我在他还未醒来时离开。

“你会爱我吗？”我在短信中输入，犹豫着想要发给还在酣睡的他，我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像从自己的肌肤里，拔出一根一根的刺。

“你会为了我，放弃秦桤吗？”我再次输入，每一个字眼都钉在我那卑微到尘土的灵魂上。我想像他占有我那样占有他。也许，这样会让他陷入两难……

我再次把讯息删除，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快。那时，不远处晨光熹微，天际泛起暖暖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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